前幾天，在捷運聽到兩個老太太討論最近學什麼。
一個說「以前看小孩學鋼琴自己也想學，但沒時間也沒多的錢，最近看孫子學，忍不住說要跟著學，越彈越有趣味還被老師歐漏（稱讚），沒想到年紀一大把鋼琴還學得起來。」另一個說「對阿，以前忙著顧小孩沒時間學東西，後來孩子大了又覺得自己老了，什麼都學不會，最近跟著大家上課學英文，老某老都記ㄟ起來，連孫子的課本我碼看ㄨ（看得懂）。」
我本來低頭看書，聽到這樣的對話忍不住抬頭，假裝若無其事四處張望，偷偷觀察聲音來源，沒想到這兩個聊得興高采烈的女性，看起來就像一般在市場買菜會看到的捲捲頭老太太，穿著普通沒有戴珍珠項鍊穿針織上衣配名牌手提包，而且年紀至少有六、七十歲，看著她們未施脂粉自然老化的臉洋溢著自信的笑容，那種光彩真的很好看！
也許是我觀察樣本太少導致的刻板印象，很多媽媽在孩子一離巢生活頓失重心，突然變得很沒安全感，年紀越大越嚴重，很多爸爸則是從工作崗位一退休就整天坐在電視機前，健康因此急速惡化。所以很多老人聚在一起不是抱怨兒女對他們不夠重視不夠用心，就是哀嘆身上各種病痛，三不五時再穿插別人家的八卦，是是非非評論一番，偏偏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，好聽話很少人會主動拿起電話告訴別人「誰誰誰家的小孩好孝順！」，抱怨不滿立即傳得快又廣「某某某聽說因為錢跟父母鬧得不開心」，此時就算說者無心或傳播者出發點好意，繞了一大圈傳到當事人耳裡早已面目全非，聽的人覺得生氣，說的人覺得無辜，雙方都嚥不下那口悶氣，感情要怎麼好得起來？！
從我懂事以來這樣的風波已經不知看了多少回，也曾經是某幾次事件的主角或配角，幾乎以為只要人一老就會因為人生沒有可努力的目標而無法自處（包含我自己），這兩個老太太讓我看到希望。
蘇東坡的《超然台記》開頭即說『凡物皆有可觀。苟有可觀，皆有可樂，非必怪奇瑋麗者也。餔糟啜醨，皆可以醉；果蔬草木，皆可以飽。推此類也，吾安往而不樂？』只要帶點玩心、好奇心，人生處處皆有趣，即使到老也可以活得很開心。年紀大體力退化學習的確比較辛苦，但歲月的歷練和生命經驗的豐富也會讓人觸類旁通，增加學習效率，更重要的是老年學習沒有＂變現＂壓力，學習不用轉換成謀生技能，目的單純只是讓生命更精彩。
老，也可以很快樂、很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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