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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幾天跟男主人科裡的住院醫師小毛聊天,驚覺住院醫師疲勞的普及與嚴重性。無巧不巧,打fatigue在google圖片搜尋,剛好找到一個跟醫師疲勞有關的漫畫" Is he dead, or is it intern fatigue? "

圖片來源:CartoonStock

小毛對神經科極有興趣,剛開始,八點morning meeting他七點就到,每天都精神抖擻!最近上班時間越拖越晚,只要想到來醫院就提不起勁,更不想看到堆積如山沒打完的note(病人的每日摘要)。

跟主治醫師查房時,病人檢查報告裡的數據記不起來,頻繁往返station查電腦,不只浪費時間打亂工作tempo,自己也感到懊惱。因注意力無法集中工作效率大打折扣,回家時間也越來越晚...

頻繁的值班生活,讓小毛身心無法獲得充分休息,總是才剛值完長達36個小時的班,喘口氣睡一個晚上,隔天繼續上班,這種循環每三天一次。面對學長的殷殷叮嚀,小毛也知道只有唸書才能解決能力不足的問題,但回到家早就累垮,哪有力氣坐下來好好唸書,結果隔天面對病人一樣倍感壓力。

人一累,脾氣難免不好,講話也容易得罪人,跟同事關係一緊張,生活又多了人際關係帶來的不愉快,更悶!但身心疲乏讓他無力解決眼前難題,就這樣日復一日陷在惡性循環裡。

小毛的情況跟三年前的男主人一模一樣,同樣的情形我也在其他科的住院醫師身上看到,有些還因此造成家庭關係緊張(許多太太不滿先生回家只是睡覺上網看電視)。

除了上述因素,造成白袍疲勞還有一種原因:道德壓力。

醫護人員的工作情境相當複雜,每天上演各式各樣倫理劇,考驗醫護人員的對這份職業的信念,原本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,在現實環境下,道德肌肉(moral muscle)損耗太快,熱情就被磨光了。

案例:老爺爺平常有吃安眠藥助眠的習慣,住院後病因尚未明朗,照顧醫師怕影響意識評估將安眠藥暫停。病人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,家屬也不敢睡,跑來station要求「可不可以開安眠藥?」,值班住院醫師婉拒,結果家屬每隔一兩個小時來一次,弄得值班護士不勝其擾,要求住院醫師直接開藥,解決所有人困擾。

這時值班醫師的道德肌肉開始掙扎了。

藥開下去,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息,皆大歡喜。不開,所有人這個晚上都別睡了,他也是,但對病人是比較好的決策。到底要當病人的好醫師,還是家屬眼中的好人?!

當病人的好醫師人家不一定感恩,但解決家屬困擾立即得到感謝。這種狀況多發生幾次,如果醫師的堅持不被同儕或家人鼓勵,他的道德肌肉沒多久就筋疲力竭,經不起任何考驗。

住院醫生工時長(法定工時二週84hr,他們一週隨便就84hr),加上心理負荷大,都是造成疲勞的原因。這點大家都知道,卻沒人站出來爭取權益,除了因為這職業本身的道德枷鎖外,就連勞基法也將醫師排除在外,不保障他們的勞動條件。

大家別忘了,Doctor fatigue hurting patients(醫師過勞會造成病人傷害)。

1984年,一個健康的18歲女大學生Libby Zion,在康乃爾醫學中心住院醫師與實習醫師疏失下,發生藥物交互作用而死亡。美國紐約州在1989年通過Libby Zion law,嚴格限制住院醫師的duty-hour(not working hour),一週工作不能超過80小時,或超過24小時連續工作,如發現違反規定,將對醫院開罰。

20年過去,台灣住院醫師的工時還是沒有任何保障,唉...

忍不住好奇,如果病人知道自己被過勞的醫師照顧,心裡會不會毛毛的?

延伸閱讀
Are Residents' Extended Shifts Associated With Adverse Events?

補充:在你接受本文論點前,必須提醒你,我是住院醫師的家屬,立場很難完全客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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