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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禮拜六,我和男主人參加Fun鬆一日禪,學習讓身體放鬆伸展的八式動禪。

沒想到回來大腿內側肌肉痠痛兩三天,下樓梯跟機器人一樣僵硬,男主人笑說:「人家是去放鬆的,你太在意姿勢對不對,沒放鬆反而更用力。」的確,在指導學長示範時,我目不轉睛觀察她的脖子轉得多到位、腰彎多低、手腳如何伸到最長、拉到最開,然後在練習時,反覆提醒自己小心翼翼不要出錯,這樣使力勉強焉能不痠痛?!

我太習慣一出現指令(不管誰給的)就要求自己做到好的行為模式,讓生活過得很緊繃。

陳老爹和陳媽媽從小對我要求很嚴格(他們可能認為我的表現不符合期望而覺得不夠嚴)。國小五六年級,當妹妹跟鄰居們在家對面的操場打羽毛球、玩躲避球時,我被規定參考書沒寫完不能去。升國中,全家人九點鐘就進入夢鄉,我要念到十點才能睡覺,吃飯時稍微停頓講話,就被念拖拖拉拉浪費時間,洗澡超過五分鐘,門外的鬧鐘就大響,補完習回家走過電視機前,只要瞄一眼就被念「不趕快去洗澡念書,電視演的考試又不會考」,成績單寄到家裡就被貼在餐廳牆上,上面用螢光筆標出所有考得比我好的陳老爹陳媽媽朋友小孩,然後說我的表現讓他們多失望。

上高中,我被禁止在學期中閱讀任何課外讀物,跟同學借的漫畫小說一旦發現就是丟掉,不管我那微薄的零用錢是否賠得起,所以只要有機會逛書店看到滿滿的書就很開心、很開心。高中的課業表現會影響大學聯考,而考不上好大學就等於未來出社會競爭力比別人差,所以陳老爹和陳媽媽用各種說法試圖激發我向上,陳媽媽最常說:「如果你考不好,你爸會怪我,而且我們為了你付出多少又多少...」,陳老爹最喜歡在我面前嘆氣搖頭說「你考這樣的成績,讓我在同事面前抬不起頭來」。

結果我考上一間讓陳媽媽一放榜就把電話線拔掉的大學。

大學四年,地理距離讓我得以遠離這些濃密又熱烈的期望,但只要回家,陳老爹又開始諄諄教誨,希望我繼續進修,抵抗了一年最後還是聽話,我以為自己拿到國立大學研究所的畢業證書就能有所交代,沒想到即使我已經離巢跟男主人另組家庭,陳老爹和陳媽媽的期望還是沒結束。

婚後因為沒工作,陳老爹三不五時打電話來問我在幹嘛,希望我繼續念博士班,回娘家壓力更大,父女見面我的心態有如參加口試,努力報告我看了多少書,學了多少東西,以證明自己沒有浪費生命,雖然沒有繼續深造,但持續保持進步。陳媽媽則希望我有一份穩定工作,保持經濟獨立,所以在他們心中,最完美的解決方法就是:我繼續念博士,然後畢業找個好工作,同時完成兩個人的願望。

但我已經30歲,緊繃的生活過了一二十年,連去參加個沒有人要求我的Fun鬆一日禪也在用力。

每次看到那些陽光開朗,搞笑耍寶逗大家開心,輕鬆化解衝突尷尬的人,既羨慕又佩服,因為我面對任何事總是嚴肅、直接且硬梆梆,常常給人感覺愛說教,往往把氣氛搞得很僵。只有跟男主人相處,我可以完全放鬆,兩個人互相耍幼稚逗彼此開心,衝動作的蠢事也沒有人念,不小心弄壞東西只會得到安慰沒有責怪,這幾年在男主人樂觀的薰陶下,我漸漸學會碰到任何挫折不要急著苛責自己,而是自我安慰,然後哈哈大笑。

有些父母也許會告誡小孩以後要當伊索寓言裡辛勤工作的螞蟻,因為及時行樂的蟋蟀最後要靠螞蟻接濟才能度冬。我無法預測未來,偶而也會擔心等哪一天需要自食其力時,社會已經不給我機會,但生命無趣枯燥這麼久,現在不想為了擔心未來繼續緊繃一輩子,過著吃不懂得分辨好壞,有時間可以休息卻不會安排,出國旅遊不瞭解當地文化歷史,且對藝術這種人類思想的表現形式沒有感受性。我想要用好奇心探索這世界,想要接觸許多優秀生命的美麗故事,想要理解藝術創作的內涵,想要讓不同文化在我的生命裡激盪,最後蛻變成詼諧面對人生大小事的inzoo。

放鬆的吃喝玩樂、看閒書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,在這個需求沒被滿足前會一直維持這個狀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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